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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其义尽,所以仁至

作者: 康晓蓉 | 来源:基督时报 | 2016年10月31日 10: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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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不见“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李白《侠客行》)百家争鸣的屏风后,侠客的剪影与突然溅出的鲜血,让那段历史生动而神秘。长时间的沉默,风寒霜泠,又一道血光闪过……这种莫名的快感似乎已千百年流淌在中国人的血脉,早在清代长篇武侠《三侠五义》之前龙飞凤舞。司马迁在史记中特撰《游侠列传》;大唐若缺各种游侠之风,必然斑斓减色。《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等如果抽去侠义之道,忠义之举,就好像美貌妇人被时光榨干。其实这些比孔孟之道更深的潜流涌动在我们的文化底层。“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有时想,中国每当存亡之秋,若无这股子气,早就被灭了。自古推崇“礼义之邦”,却普遍误作“礼仪之邦”,谬之远也。

他们的名气在汉代可大了,丝毫不亚于当今明星。他们是春秋战国六大刺客——曹沫、专诸、豫让、荆轲、要离、聂政。曹沫突用匕首顶住齐恒公之勇,活脱脱演绎了孟子倡导的“浩然之气”,后世发现并藏于上海博物馆的曹沫兵法《散蔑之陈》见证了侠肝义胆背后的智勇不相分。他们皆为布衣,散于市井。然而布衣之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夫。”如“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见《战国策·魏策四》)对此章太炎云:“天下乱也,义士则狙击人主,其他藉交报仇,为国民发愤,有为鸥枭于百姓者,则利剑刺之,可以得志。”好一个中国的士师时代,上帝的灵降在谁的身上,谁就神勇兴起,为当时的历史点睛。 

    春秋时代的曾子在解释孔子“吾道一以贯之”时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耶稣基督道成肉身来到世上,更宣扬“要爱你的仇敌,为逼迫你的祷告”。但上帝也肯定说:人为朋友舍命,人的爱心没有比这个大的。”(圣经 约翰福音1513-14)。上帝一面说:不可报仇,也不可埋怨你本国的子民,却要爱人如己。”(圣经 利未记19:18)一面说:“报血仇的在庇护城境外遇见他,将他杀了,报血仇的就没有流血之罪。”(民数记 35:27)上帝多么体贴人性,分清日常与非常啊。日常生活中,专诸不是一般的怕老婆,听母亲的话。并说了一句大老粗的至理名言:“能屈服在一个女人手下的,必能伸展在万夫之上。”聂政待母亲去世、姐姐出嫁之后才答应报严仲子之恩而行刺侠累。“凡流人血的,他的血也必被人所流。”(圣经 创世纪9:6)聂政行刺后毁容自戕。姐姐聂荌以死显出弟弟之名,大叫三声“天!”,在弟弟身旁悲恸而亡。他们的故事谱入琴曲,就是著名的《广陵散》。

    建安二年(197年)宛城之战,张绣恼曹操占他的婶婶邹夫人而反兵攻之。长子曹昂为护其父逃而死。操的原配丁夫人悲愤至极,甚至在朝廷上当众哭骂,并与之绝。操几次到丁夫人老家“下矮桩”。抚妻背而柔语:“老婆别闹了,我们回家吧!”只听见机杼声,丁夫人身都没转一下。二十多年之间,卞皇后以想念姐姐之名,接丁夫人到宫中小住几天。皇后有何念想,曹操想发妻了。然丁夫人仍不正眼看他。操年66岁,大限已至。曾说:“我一生所为无所悔。赴黄泉见到昂儿,若问:我妈妈呢?我何以应之。”语罢双泪长流。(见《三国志·后妃传》)魏晋风骨何曾缺少“义”的底色!离婚自由如选餐厅的世代,很难体会夫妻的有情有义,而轻浮的以为情没有了义也不存,情爱的荷尔蒙过去了仍有正当的关系,此乃义,义深方情重,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恩断义绝”常用于夫妻亲属至友,至密至亲的关系里有多少恩与义,唯有良心让人数算。

诸多历史人物中谁堪为儒家理想人格的典范?诸葛亮。三国演义的脸谱化让人多注意孔明之智,后人也对他军事才能、政治策略七嘴八舌。但是,孔明之心系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多少人能比呢?他的忠义不胜于关羽吗?更要命的是他以身践行了孔子的“知不可为而为之”。孔明怎不知三强之中刘汉最弱,怎不晓扶不起的阿斗之难。然“星落秋风五丈原”,以“谢先帝隆恩”。擅长史诗类的叙事诗的日本诗人土井晚翠,以《星落秋风五丈原》为题的长诗广受佳誉。孔明之义暗契了武士道精神吧,那种不惜个人之命的觉悟以成全团队。有人视之为愚忠,叹息吾国吾民太多的愚忠。“你务要至死忠心,我就赐给你那生命的冠冕”(圣经 启示录2:10),向谁忠心,怎样忠心,这是困惑、迷惘又一言难尽的话题,几人在具体的处境中能将愚忠与忠义分清呢?除非有从天而来的光照!或许在一个有罪的世界,麦子和稗子就是一起长的。让历史自己去说话吧。上帝也是透过历史说话的,“为义人死,是少有的;为仁人死,或者有敢作的。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上帝的爱就在此向我们显明了。”(圣经 罗马书57-8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的《过零丁洋》)丹心之心不是义,又能是什么呢?每读宋词,尤其两宋男人们写的那些阴柔、暧昧、情色之词,深感中国之气脉已弱,比日薄西山之后更衰。诗人李亚伟本想自编一本小册给上小学的女儿教宋词,仔细一看词里“乱七八糟的料子”,自己都脸红筋涨,哪里能给孩子分享。虽逐渐糅合佛、道思想而形成体系而精致的儒家哲理化,谓之理学或道学。到元 、明、清时居于庙堂文化的统治地位。王安石的新学,陈亮的永康学派和叶适的永嘉学派等都曾试图从不同维度来突破理学实际造成的名实相分。然而王安石难以落实的变法以及变法而引发的剧烈党争,让人无力回天。陈亮的《英豪录》和《中兴遗传》希翼籍着历史教训唤起,却叫不醒太多“装睡的人”。又称“事功学派”、“功利学派”的永嘉学派极力提倡“道不离器”,反对“专以心性为宗主”,却胜不过体制的滚滚车轮。清末谭嗣同十分推崇永嘉之学,认为它属于墨家之学的任侠一派。“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谭嗣同的《狱中题壁》)何等的大义凛然!文天祥被俘不屈,死后在他的带中发现:“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宋为元取,明为清替,中国尚存且延,难道是皇皇理学之功?非也。乃是被鲁迅称为中华民族之脊梁者的“为其义尽,所以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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