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4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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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写】观“二战犹太难民纪念馆”——苦难与生命的记忆

作者: 胡艾茜 | 来源:基督时报 | 2016年04月19日 08: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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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时期,中国成为被纳粹德国迫害的犹太人的避难地。

从1931年到1945年,先后有3万左右的犹太难民来到中国避难,其中上海接纳了超过2.5万人。

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走过的70年后的今天,这段犹太人与中国的故事并没有被历史和世界遗忘,而是被时光牢牢印刻在了记忆的长廊上。

周末,笔者与友人一同来到位于上海虹口区长阳路的摩西会堂,这座朴实的建筑屹立在老旧的居民楼前显得毫不起眼,当友人指着马路对面的朱红色房子说“那就是摩西会堂”时,笔者微微惊讶:这座记载了历史、见证了两个民族爱的传承“上海方舟”,竟是如此简朴无奇。

走进栅栏铁门内,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大门口的黄铜雕像:手捧妥拉(旧约圣经中的摩西五经)的犹太拉比、老年犹太妇女、手捧金灯台的青年男子、青年女子、中年男子并肩膀上抬着一个展开双臂的儿童,他们各自代表着信仰、苦难、光明、爱、坚定和希望,以及被纳粹屠杀的600万犹太人。

雕像背后就是有名的“上海名单墙”。讲解员称,之所以用铜板而不是大理石来记录这些犹太人的名字,是因为所记录下来的人都是在二战结束后活着离开了上海,因此这是充满希望和喜乐的墙。目前纪念馆已通过各方渠道取得了13732个名字刻在墙上,但这并非完整的,所以墙的最后面留了一块空白处,希望将来能有更多幸存者添加上去。

纪念墙的对面,就是摩西会堂。当年犹太难民进入上海虹口区后,居住在以摩西会堂为中心点的方圆1.5-1.9平方公里之内。摩西会堂是一座犹太风格明显的三层建筑:尖顶、山字形入口、石拱门廊、旁边配之红黑色砖块相间砌成的外廊。

据讲解员介绍,当时犹太人在聚会时,男人会聚集在一楼祷告,二楼则留给女士和小孩。建造会堂的正统犹太人们认为,男士在祷告时会容易被女士和小孩分心,因此要分开来。所以女士和小孩是通过外面的楼梯直接上到二楼,不会进入到一楼。

进入到摩西会堂后会发现,在里面是面向着西方,与中国人传统的坐北朝南不同。原因是西方是犹太人的圣城耶路撒冷的方向,所以无论他们在哪里,都要面向这个方向祷告。

讲解员领着笔者等一行人从历史回顾展厅进入,透过一幅幅的照片、一段段的视频带我们穿过时空隧道,回到那苦难与战火交织的年代,见证承载着两个民族之间的生死情谊:“当年,法西斯的势力让世界各国尤其是欧美强国不敢随便接受犹太难民,犹太难民越来越难找到逃生之处。白烛越燃越短,黑夜越熬越长,求生的呼喊拖不开文明世界厚重的大门,黯然天地间,漂泊多少无助的亡灵。然而,正遭受日本军国主义蹂躏的中国人民却以博大的胸怀敞开了温暖的怀抱,孤帆漂影了半个地球,失去家园无家可归的犹太难民终于踏上了这陌生的土地——中国上海。”展厅的纪录片讲述了当年的故事。

最令犹太人感激的是1938年-1940年驻维也纳的总领事何凤山博士,他出于人道主义给难民发放了一批“生命签证”,挽救了许多犹太人的血脉。当时,纳粹人士已将他的领事馆封锁,何凤山自己出钱租了一个办公室继续给难民签证。

来到上海后的犹太难民,起初的生活极为艰难。然而他们很快振作起来,通过卖鸡蛋、送报纸、卖面包、拉黄包车等各种方式生存下去,在保留自己文化传统的同时逐渐与当地文化融合。

令笔者印象较为深刻的是犹太人起居室的模型展出:一个7-8口之家住在阳台般大小的房间里,潮湿的夏天来临之际,青苔会随着墙壁缝隙里的水不断流出,不仅看着恶心气味也难闻。然而这些犹太人依然很感谢终于有了可以安定的地方。

起居室里立着的一个书架里,摆满了旧书籍,也颇有历史来源。据说当年二战结束后有一位犹太教授离开上海前,将他的1600本书托付给一位上海朋友保管,说将来有机会还会回来取走。此后上海遭到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很多本地人纷纷逃亡外地,这个上海人在逃走时没有携带任何东西,只是请了10位挑夫挑着这1600本书一起去到外地,直到战争过去才回来。此后因为年代久远,书的开始页面发黄,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小黄书”,因此在文革期间被搜出去堆在院子里要烧掉。这位上海人就去到上海宗教办公室,称这些书有着重要的宗教含义。由于书上是德语和希伯来文,也没人能看懂,因此就被保存了下来,目前大部分都在虹口区图书馆,小部分在犹太难民纪念馆展出。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上海人民饱受日本帝国主义的蹂躏,生活也是极其艰苦。在当时有一位卖米糕的女士,可能她所卖得的钱也只够养活自己家里的人,但她看到一位犹太难民处在饥饿之中,便每次都给他一份米糕,从不间断。后来这位犹太先生在接受采访时说:“可能对你们来说,比尔盖茨是你们的英雄,因为他捐了很多钱,改变了整个世界,然而对我来说,这位女士就是我的英雄。一个人她能在富有时给与是很简单的,但贫穷时给与才是真正的善事。”

此后,详细参观了摩西会堂的上下三层楼。在一楼会堂的门口悬挂着一个棒状的东西,里面是从妥拉里取出来的一段经文。犹太人的习惯是把这样的经文放在除不洁净的厕所与厨房以外的任何房间的门框上,在进入时触摸或亲吻它,相信会给自己带来祝福,驱除灾难。

会堂内有一个诵经台,犹太人的拉比会站在这个台上带领大家祷告。后面是约柜,里面放着由羊皮卷书写的妥拉经书,也就是圣经的前五章摩西五经。二楼则摆放着各地犹太人送来的纪念品:逾越节的餐盘、光明节的灯台等,其中引起游客很多关注的是一个以繁体中文写着创世记1章的“大卫之星“的透明的雕塑。讲解员介绍说,大卫星由正反两个三角组成,其中的意思也有不同的说法,有说倒的三角代表着上帝对子民的指引,正的三角代表着犹太人对人的崇敬;也有说正的三角是上帝、世界、人,倒的三角是创世、天启和救赎,而上帝和世界是创世的关系,世界和人的关系是天启的关系,上帝和人是救赎的关系。

整个会堂给人一种浓厚的宗教信仰氛围,让人一窥犹太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经历过数千年漂泊逼迫却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其核心精神力量所在。

笔者后记:

一路走过来,讲解员介绍了很多内容,然后最后走出会馆时已经忘记了七七八八,但犹太人所经历的苦难和对生活的感恩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笔者不由得想到,常常在圣经里读到以色列百姓所受的苦难,例如埃及的400年苦工,很多时候觉得这只是一个数字,读一读就过去了。然而在参观犹太难民纪念馆时,笔者感受到他们所经历的苦难并非一瞬之间,也不是单张口就能读完的数字,而是真实一步步走过、一天天熬过的苦难。

想到这里时,突然就觉得以色列百姓在埃及的400年苦工、旷野的40年、巴比伦的70年都很真实。他们是神的选民,却又经历过如此多的苦难;有多少外邦人嫉妒他们“神子民”的身份,然而他们所受的苦难却似乎远远超出了他们应当要受的。

在这个纪念馆里,不大的会堂、简单的上下三层楼,却充满了犹太人对神的敬畏和盼望。他们虽然身处异国他乡,却从来没有忘记过神,没有忘记过耶路撒冷,即便是相隔万里,也要将敬拜神的传统很好地传承下去。

笔者想到,平时在写文时常会引用圣经里记载的关于“以色列百姓如何悖逆上帝”的一些故事,来达到给基督徒们敲警钟的效果,可却忘了,这些犹太人里面也有着真实、虔诚的一面——他们对神有着发自内心的敬畏,因为相信神,所以即便是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也能依然感恩,依然盼望。

整个参观过程结束后,笔者走到大门外回头看去,犹太难民馆与它背后的民房混合在一起,融成了和谐的一片,没有人介绍根本不会想到,那矮小的三层楼就是摩西会堂。据友人说,旁边的老房子就是当年犹太难民和当地居民一起混住的区域。

笔者闭上眼睛,仿佛看见眼前的居民楼在时光中慢慢褪成斑驳的旧色,有犹太人家的小孩从窗口探出头来向楼下的中国小孩挥手;门外阳光处,歪歪斜斜坐着几个犹太人一边整理破旧的衣物一边与邻居交谈;马路上不时地跑过一两张黄包车,拉车的犹太人脸上流下的汗水里掺杂着黑色的污渍;不远处的摩西会堂里,传来一阵阵祷告的声音,犹如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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